发布时间：2021-03-26
身份规划之希腊篇：“黄金居留签证”到底值不值？
希腊，作为西方文明的摇篮，曾无数次出现在影视剧中，其海天一色的旖旎风景令人印象深刻。不过对于国内的人来说，最近几年最火的项目不是去希腊旅游，而是去希腊买房移民。自希腊发生经济危机以来，该国政府为了振兴经济想出了新门路——“黄金居留签证”。宣传的噱头就是只要在当地买了一套价值超过25万欧元的房，便能拥有该国身份。在我们的传统观念中，欧盟国家的身份，还是有一定价值的。那么现实中，黄金居留能不能帮希腊走出金融危机后的困境呢？移民到希腊到底值不值？
希腊金融危机是始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一系列债务危机。然而，2009年秋季，在雷曼兄弟破产一年后，当有迹象显示世界其它地区最糟糕的时期已经过去，全球经济即将进入复苏期时，希腊政府宣布大幅上调政府预算赤字，促使投资者逃离希腊政府债务。希腊政府对于赤字的重大修正进一步给投资者敲响了警钟。因此，希腊与全球主要经济体并不同步：全球主要经济体都出现了经济复苏的迹象时，希腊的金融危机才刚刚开始。
希腊金融危机其根源在很大程度上是内生的，其最主要的因素是希腊经济的劣势，以及政府财政的管理不善，而不是外部的国际因素。希腊金融危机有两个主要原因。首先，希腊经济受到政府经济管理不善的破坏，包括普遍存在的欺诈行为和缺乏公共问责制。其次，希腊加入欧元区给希腊带来了经济困境，加入欧元区阻碍了希腊对其货币政策的全面控制。而为了加入欧元区，希腊伪造操弄财政经济数字，这也令其政府的公信力断崖式下跌。
2009年12月，信用评级机构惠誉下调了希腊的信用评级。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和标准普尔公司也紧随其后。2010年4月，信用评级机构进一步下调希腊债务评级，表明主权违约风险上升。
在过去200年中，希腊多次拖欠其外债债务，希腊在现代的违约总时限为90年，约占该国独立时间的50%。
于是，在感受到全球金融危机的直接影响之后，2010年，危机才真正冲击了希腊。希腊危机是投资者对希腊经济和政府管理失去信心，危机爆发时，巨额预算赤字和债务到期日将随着债券发行的增加而再融资，希腊却发现自己没有能够部分减轻危机影响的调整机制。希腊为国内生产总值和生活水平严重萎缩而对其货币政策缺乏控制付出了代价。
主要来自于欧盟的三次外部救助，总额达2460亿欧元，加上严厉的紧缩措施，部分稳定了局势。但希腊在由此造成的长期高失业率、普遍贫困和收入骤降方面，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2009年至2016年期间，希腊实际国内生产总值蒸发了约四分之一。
希腊政府债务总额占GDP的百分比，2002-2016
来源：欧盟委员会，欧盟统计局。
此后，2012年，实际GDP比2009年下降20%，仅比3年前低，到2013年，实际GDP将比2008年下降26%，这是一个民主的西欧国家社会市场经济前所未有的下降。紧缩措施的程度加剧了经济衰退的影响，2009年至2015年期间，失业率增加了两倍。希腊债务危机相当于国家紧急状态，远远超出了任何人所能想象的程度。
根据欧盟统计局的数据，2014年有44%的希腊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2015年，经合组织计算出，20%的希腊人口缺乏满足日常粮食需求的资金。慈善组织为长期失业、无家可归和贫困的人提供免费食物。2010年至2012年间，自杀率上升了三分之一。自危机爆发以来，大约50万希腊人（占希腊人口的近5%）已经离开该国。
2015 年 7 月全民公决后，希腊政府推卸责任（尽管此前采取了严厉措施纠正经济），长期存在经济不确定性，以及政府无法面对现实，从而延长并加深了危机。投资者开始相信，这些问题是无法克服的，投资者对希腊政府的信任受到严重破坏，因为最终的救助计划，依靠进一步的债务减免来实行。更加糟糕的是，银行系统开始限制提取现金，每日的限额为60欧元，这对于市场信心的打击更是雪上加霜。
直到2018年，欧元区成员国财长才就希腊债务危机救助计划最后阶段的实施方案，达成一致。同意将希腊近1000亿欧元贷款的偿还期限延后10年，并将利息的支付时间再延后10年，至2033年。这笔贷款占到了自2010年以来欧洲向希腊提供的救助贷款的大约一半。至此，希腊的主权债务危机终于象征性地划下句号。
虽然终于可以宣称危机结束，但希腊仍面临巨大挑战。多年的紧缩措施给该国造成了严重影响，官方公布的失业率高达20%。希腊的家庭收入减少了三分之一，数十万人的工作都是低薪的临时工。自2015年起开始实施的每天60欧元提现限制，直到2019年夏天才告结束。希腊在市场上的筹资能力也是个未知数。
2013年希腊政府为了缓解债务危机推行了 “黄金居留签证” ，外国人只要在希腊购买价值超过25万欧元的房产，就可以移民希腊，获得永久居留权。截至2019年，希腊黄金居留许可总数中超过60%都发放给了中国居民。
那么，黄金居留能不能助力希腊恢复经济，不但取得现金，更为其带来投资热潮呢？答案恐怕不太乐观。
抛开历史上长时期的政府公信力缺失，经济单一抗风险差的劣势，以及数量巨大的公务员总数与冗员，希腊现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即与土耳其之间地缘政治挑战，可能会严重影响投资者的信心，并在实际上阻碍其经济的进一步复苏。
20世纪70年代初，土耳其对希腊的主权、主权权利和管辖权提出了系统性的主张和政策。其目标是改变《洛桑条约》等国际条约规定的领土现状。
这一政策的开始开启了希腊-土耳其关系紧张的时代。土耳其于1974年7月入侵塞浦路斯，随后土耳其占领塞浦路斯北部，一直持续到今天。
伴随着东地中海天然气田的探明，土耳其再一次与希腊关系紧张，双方舰艇在争议地区剑拔弩张。
希腊一直担心，纯粹出于财政原因，欧盟既不会发展自己的军事存在，也不会牺牲与土耳其的贸易。而美国不太可能干预两个北约盟国之间的战争。1974年，美军允许土耳其入侵塞浦路斯，但阻止希腊军队保卫塞浦路斯时，希腊人应该对此记忆犹新。
而且，土耳其对希腊领海/领土的主张现在已成为其主要政党的内在共识与日常宣言。达成符合国际法的协议，在政治上已不再可行。土耳其完全有可能采取强硬的战术性姿态，以破坏谈判，达成目的。
更令希腊窘迫的是土耳其发动的“难民战争”。当土耳其宣布开放其边境，表示将不再限制其境内数十万寻求庇护者进入欧洲后，成千上万的难民涌向了希腊边境。仅仅2000居民的希腊莫里亚岛，就接纳了来自阿富汗、叙利亚、伊拉克和安哥拉等64个不同国家的约3万名难民。
莫里亚的山丘--尼古拉斯·埃科诺穆努尔拍摄
希腊与土耳其的紧张关系，伴随着新冠病毒的肆虐，更让占GDP高达20%的旅游业雪上加霜。希腊的人口老龄化、经济脆弱和卫生系统资金不足，使其受到Covid-19大流行的巨大影响。疫情期间，英国与美国这两个希腊最大的旅游输出国与希腊之间的航班几乎全部中断。
刚刚在从长期的经济危机中复苏，希腊又发现自己处于世界动荡地区的前线。面临着东地中海天然气新能源发现，所带来的地缘政治不稳定环境。其复苏之路仍然艰难与前途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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